夕夕夕夕烧

/甜妹爱好者
/永远喜欢诗梨
/回路严重延迟

【路人女主/诗梨】雨季降临赤地

*短打,一发完
*ooc,校园paro(?
 

01


已经是这学期第七次校园测验了,霞之丘诗羽不耐地想。她无意识地蹙起一点眉,两个对战舱正中的电波球燃烧起微蓝的光亮,映照着少女的半边侧脸,黑发飘扬,目光沉静,白色手套裹紧的指尖跳跃纷飞,操作快到令人目不暇接,还是恍若神明的模样。她左侧的战场上,作为意识拟态输出的银色机甲怒吼一声,带来铺天盖地的威压——霞之丘诗羽收手的时刻,神态依旧平和,浅淡到近乎友好和气。


“以帝国之父万护的名义起誓,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光明或是黑暗,先进或是落后,我们所信仰的,唯有和平永恒。”


这是场熟悉到不能再普通的测验,一切如常,气氛继续剑拔弩张,诗羽的耳边却莫名回响起了这段宣誓。两年前的那天细雨蒙蒙,她站在传输点,正对着触屏面板上的红色区域疑惑,大概是程序错误,她按不动那个熟悉的触摸点时,伴随着雨水的气味从四面八方传来,并在整座城市里回荡的就是这段语音,反反复复,不是惯常的机械音,是帝国首领的发言。诗羽抬起头,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人驻足去听,也没有人在意,这段话太过熟悉,所历经的岁月也太过漫长。


霞之丘诗羽在自己察觉到之前,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为守护和平而训练,诗羽不明白,高强度的对战,严苛的惩罚,处处弥漫着火药味,戾气日益高涨,为什么这里仿佛签订了生死簿的角斗场,让人半点喘不过气来。或许诗羽是个优等生(已经是谦虚的说法了),但是非要准确地讲,她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最多是如偶然般凑巧的适合。


她并非对战斗感到厌倦,一个人如果非常擅长什么,至少不会有多抵触,她只是厌倦无意义,所有人都在拼命搏斗,而命途隐匿在模糊的漫天星云里,遥远而无望。


02


『14号。抬头,对,是说你。这只是练习,撑不住的话可以按铃。』


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被牵引过来,落在14号机器前的女学生身上,但没有人说话。


『谢谢……我再试试。』女孩子脸上的神色有些疲惫,阳光洒在她脸颊两侧漂亮的金色发束上,镀上更为鲜活生动的色彩,但比起她那双上帝恩赐的灿若星辰的眼睛,还是显得黯然失色了些。当然,在这个训练水平和实战胜率大于一切的校园里,美貌算不上什么。


诗羽脑海里的数据库早就显示出了计算结果——泽村·斯潘塞·英梨梨,新转校生,上个月的机器模拟对战成绩,短训排行榜前十,长训排行榜……查无此人。技巧一流,耐力不行。


撑到最后的时候,英梨梨已经很累了,击打点的命中率到达一个巅峰后一路下跌,保持手速什么的,实在有心无力,她半扶着对战舱的门,悄悄抬眼看学姐,少女优美的身姿隐没在宽松飘逸而棱角硬挺的校服裙摆里,眉眼会带来类似葱茏密林气息的联想,沉静到让人满心柔软,竟然也不失英气。于是她忽然发现,霞之丘诗羽,全年级范围内已知最令人憧憬的女孩子,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像泽村同学这么娇弱可不行喔。』带着文静笑意的学姐轻声吐息,讲出的话却完全谈不上友好,『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的感觉如何?泽村同学在来学校之前一定也是观众的焦点吧……抱歉我忘了,不过那恐怕是艳羡的、憧憬的、令英梨梨你想避而远之的目光吧?』


一场长训练下来,体力再好可能也需要补充能量,此时的训练场上人已经寥寥无几,看到诗羽在这里,也只会以为是照顾实在没有力气的泽村同学,不会再靠近这边。


『……哈?』英梨梨的瞳孔骤然放大,俐落的轮廓此刻显得有些瘦削,原先飞扬的神采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如果学姐要对我做些什么的话,在这个学校里,英梨梨也并没有办法反抗,所以怎样都好,诗羽要如何处置……』


『……等等,你在脑补些什么诶!』就算是擅长读心的霞之丘诗羽,也没办法读懂女孩子天马行空的幻想世界,『总之是没有那种事情!』


『呐,我只是想和泽村同学讲,像你们这样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柔嫩植物,有朝一日来到硝烟弥漫的中心,一点点火焰就会从枝叶开始蹿起,把你昂贵而漂亮的根茎和花瓣烧得一干二净喔……』


『就算是温室里的花朵,就没有资格享受战斗的快感了吗?』英梨梨打断她那番并不走心的恐吓,『霞之丘诗羽学姐,您这其实应该算是种歧视吧?』


『随你怎么说。』霞之丘诗羽轻声笑了笑,靠近对方的耳边说,『我反正是记得,泽村同学是十四岁就拿了佰奥莱季奖的生物天才诶,您那灵巧的双手,不是用来执行实验的吗……』


『……你!』英梨梨没有讲下去,因为诗羽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地,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如果我有选择的机会,我会去C校的......上次副校长和你谈话,我听到了,你有机会的,不是吗?还有,在我面前,就不要装出那副憧憬战斗的模样了吧。』


『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03


愣在原地好一会的泽村同学,忽然想起来要生气。但是与此同时,失去了挑衅的对象,她意识到了类似饥饿和疲惫感受的存在。这样看来,习惯算计好一切的霞之丘诗羽学姐,恐怕是从来不会有被人追上去、拦住、愤怒质问的体验的。


04


泽村·斯潘塞·英梨梨确实有机会申请别的学校,从故事的起源来讲,她甚至是自愿选择申请B校的,这看上去显然不太明智。这不适合她,但凡事也不是单靠适合就能决定的……对吧?


『限制出行……你换个地点好啦。』英梨梨没规规矩矩一丝不乱地扎好双马尾,她散着长发,潦草地喝着冰咖啡,靠着椅子上仰头看诗羽。


『奇怪。』学姐皱着眉。


『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最近在规划城市建设,那些地方被改成军事基地了也说不定喔……好啦别看我,我乱说的,你选好了吗?』英梨梨晃动着和她身高比起来不太相称的长腿,跟着椅子转向学姐。


『不,我说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这种家伙一起共度周末啊,我们俩关系相当糟糕不是吗……再说我很忙的诶。』


『我最讨厌霞之丘诗羽了——只不过她答应了请我去喝咖啡和聊生物嘛——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先说好,我可不带钱喔,并没有那种东西。』


『……我可不相信顶着泽村这个姓的某位大小姐真的有这种需求。就算英梨梨说这些是你家开的,我也不会有疑问的耶。』


但是下午时分喝咖啡的时候,泽村同学意识到自己并没吃午饭,这种时候,伴随着下午茶相当诱人的香气,有个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


『请问您今天要来点甜点吗?』


英梨梨把头侧埋在手臂里,脸颊贴着冰凉的大理石桌面,露出一只亮晶晶的左眼,诗羽看到墙面上贴着的海报的什么地方,英梨梨的目光就跟着流转到什么地方。


『欸那个……今天有鹤田老师掌勺的樱桃慕斯!』小女孩子蓦地坐直了身体,在控制不住双马尾的离心力甩到对面美少女脸上之前,及时乖巧地往后仰,抬眼看学姐的目光十分之恳切。


『不,可,以。』霞之丘诗羽一字一顿地摇头。


于是折木英梨梨同学相当符合节能原理地,又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特惠!黑森林蛋糕今日特惠!』英梨梨同学,垂死饿中惊坐起。


『不,可,以。』霞之丘诗羽一字一顿地摇头。


泽村英梨梨,表示生气。


因为她很守承诺,没带钱。


诗羽挑眉扫视了一圈,好心提示道,


『白豆汤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特别渴……嘛,勉为其难……可以的喔。


『我知道!』英梨梨烦恼地甩了甩马尾,神色凝重起来,微微拧起眉毛,一字一顿模仿道,『不,可,以。』


霞之丘诗羽,因为今天对面的笨蛋不懂自己的心意,选择生气。


05


『呐,学姐,』英梨梨握紧手里的银质汤匙,一遍一遍无意识地往杯壁上撞,『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就是说,你喜欢这种终日厮杀的生活吗?不过你那么擅长战斗……』


『擅长和喜欢完全是两回事吧。老实说,我之前倒还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憎恶,不过看到你……』


『什……什么?竟然是因为我吗?没想到学姐竟然如此钟情于我,但是很抱歉,英梨梨可并没有……』


『……不,我只是想说因为你我想起了我当年对基础研究那点近乎狂热的爱好而已。总之我对日复一日的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实在没什么兴趣。』


『就是说,我去C校的话,学姐也会一起去吗?』英梨梨继续搅拌着冰块,突然直白地单刀直入道。


『诶……也太突然了点?』


『不能说和你没关系呢。我之前是没有在这个方面努力过,总之是最近忽然燃起了点兴趣。暂时,暂时比不过专注生物领域这么久的英梨梨,需要帮助也没问题吧?』难得的,从霞之丘诗羽脸上可以看到一点困扰的神色。


『所以说……什么嘛,最后还是要把需要决定的部分交给我不是吗?』


『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是没问题的吧。』诗羽相当爽快。『况且,你转学比我容易很多呢,不好好想想吗,你到底喜欢什么,不要像之前那样被什么口号冲昏了头脑喔。』


『诶诶诶你说我吗!我像那种人吗!我明明也是慎重考虑过的好吧!』


『不太清楚诶。』


英梨梨用勺子敲盘以表抗议,脸颊鼓到一半的时候想了想,觉得会被自己左右……的霞之丘诗羽,听起来也不错。


06


霞之丘诗羽最近很忙,几乎没空和英梨梨见面。她终日在昏天黑地在竞技场里打,虽然是胜率超高的优等生,毕竟体力还是有限,连着打太久照样会吃不消。补充能量的药剂灌了蛮多,在战斗次数上了四位数的那天黄昏,她去找了泽村英梨梨。


『这是什么?』


『加强装置。』


『我不用的。要申请转校的话,你不是要打竞技场?那种东西用得上吧。』


『泽村同学,你是觉得,我只有一个加强装置的话,会让给你吗?』诗羽扬了扬左手,微微弯下一点腰看她,『快点拿去,平时训练可以节省不少体力,反正你以后也不往这方面发展了耶。』


『……总之还是谢谢啦。』


英梨梨半低了头,神色隐没在黑暗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害羞,还是阴郁,总而言之有些阴晴不定。诗羽没在意这些——从上次谈话开始,她似乎就相当有信心,泽村英梨梨一定会和她走——呐,当然,这种信心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英梨梨,』诗羽其实也很累了,她脱下白手套靠在校园低矮的白墙上,像倚着栏杆看风景(大约事实如此),『是消耗品喔,注意使用次数。』


『好……不过我以为排名那么高的诗羽学姐会,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达到要求的……』


『正好相反哦。成绩越好,标准就越严苛吧。』


『讲真的,你确定是喜欢……』


『我确定。泽村同学,你还要再问我多少遍,是有多不信任我?非要等我超过你的那天你才相信吗?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好啦,是我的错。』英梨梨不好意思地和她笑,『学姐好好休息喔,不要太着急了。』


霞之丘诗羽站在那里停了一会儿,伸手扶了下白色发带,晚风扬起她的长发,就算疲倦也毫不虚弱的少女露出一点笑意,不掺什么嘲讽和讥笑的,她轻声说,


『悄悄告诉你好了,快要结束啦。』


诗羽眼里是一览无余的沉静和憧憬。


07


诗羽在晚饭的时候路过竞技场,她一向不会看隔壁什么情况,毕竟找她挑战的人就数不过来。其实有故意放水的,她知道,也很感谢,自己就算在这里没有和谁真正交好过,至少在最后,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友好情谊。


但今晚她隐隐有种预感,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选择了进入竞技场旁观模式。她还没来得及点退出,就有点发蒙:


『喂,那个浅绿色的意识拟态未免太眼熟了吧!』


她沉着脸看这场战斗,目前浅绿色机甲还处于上风,说起来这很不像她本人,明明是相当容易垂头丧气,很不容易坚持元气状态的少女,战斗的时候倒是处处凌厉毫不胆怯的打法,时时刻刻聚精会神,寻找能突破的缺口,全力进攻,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又不失……呐,还是失持久度的,胶着到最后还是没有还手之力,即使还是有在倔强死撑,最后还是惜败红血状态。


输了的女孩子也不算太气馁,跳出对战舱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汗水都来不及抹,还带着笑道谢,像往常一样客气地赞美对手。


直到诗羽微笑着,温柔地,喊了她的名字。


女孩子僵硬地回过头来,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逃跑。


『给你加强装置是用来让你应付训练的,不是用来找人炫耀和PK的哦。泽村英梨梨小姐,你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英梨梨听完她这番话,竟然稍微松了口气,小鹿一样慌张而惶恐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歉疚的害羞。


『下次不会啦。』英梨梨慢慢地,清晰地眨了眨眼睛。


『你那套对我可不管用喔。说到做到。』霞之丘诗羽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在并不算特别宽广的竞技场房间里,一点一点地靠近英梨梨。


到两个人离得很近的时候,气氛忽然有些奇怪的微妙了。


08


傻站了好半天,诗羽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摞叠好的证明,轻轻在少女眼前晃了晃,声音有些恍惚,


『快去收拾行李喔。我随时都可以和你走。』


英梨梨非常开心,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她高声喊了句什么,然后连蹦带跳地冲过来,差点绊倒了自己,接着拿过那叠纸翻来翻去,读上了好几遍,还非当着诗羽的面念了两段话,终于停下了动感的步伐。


『学姐总是那么厉害啊!』她笑嘻嘻说。


『去了C校以后,要提前帮我安排好换宿舍和班级喔……』英梨梨补充道,『反正对学姐来说都没问题的嘛。』


『宿舍?』


『要和学姐分在一起!』


诗羽被一种很难讲的心情冲昏了头脑。她半带着茫然想,这个发展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忘了问英梨梨很重要的事情,比如,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好证明诶。
怎么比我还要慢。


09


霞之丘诗羽很喜欢新学校。她从前不觉得训练多繁琐无趣,大抵还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对比,这里的话,即使来来往往忙碌未止,内心深处也都还是宁静而祥和的。


天气很好,从教室的窗口平望过去,对面教学楼的爬山虎蜿蜒爬出满墙青葱水绿,脆生生的,太阳负责尽心尽力往上镀金。诗羽咬着笔杆做题,大体顺畅,偶有卡壳也还有思路,对答案的时候果然有些错处,拖了支红色水笔出来,细细密密地划,书页上氤氲些斑驳的红,意外地叫人看了心里欢喜。


……可能是人在长时间高压紧绷后的放松时段,看什么都晴空万里,分外痛快。


霞之丘诗羽在路上买了女孩子比较喜欢的动漫主题的壁纸,此时正有点费劲地踮起脚,把壁纸清清爽爽铺了满墙,抹平边与棱角后,看起来格外漂亮。她把发箍拿下来重新往上拢,长发照旧散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朦胧的香气。


呐,等泽村同学来了之后,白天就上课,去图书馆自习,晚上回宿舍支张小桌子,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毛绒绒的垫子上,开着个暖色调的台灯,乖乖地念书做笔记写报告,周末出行也好,去放映室看电影也不错,回来还可以一块听听音乐打打游戏……她最喜欢这个了吧。


非常普通和琐碎的,


但听起来相当晴朗的日子。


但是霞之丘诗羽没有等来情绪丰富话也不少超级麻烦的那个学妹。她等来了一封信。


10


『亲爱的霞之丘诗羽,


讲实话,我的确非常讨厌在B校的生活,唔,非要说的话,除了学姐以外。每次看到诗羽,就觉得待在这里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捱。


这可能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邮件,信号追踪仪最迟明早就会全面开启。不要回信。我知道一刀切入正题不太好受,但是这种时候就不要有逆反心理啦,学姐可以听我一次话吗?


每次通过传输点去『限制区域』的时候,你们也许不是很清楚,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我的姓,唔,不是你平常喊的那个泽村同学啦。我很难过,但是我必须站在最前方,没有其他选择。将要开始的终场战役,可能是从未有过的艰苦卓绝,AB两校的所有人,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只能作为帝国的战士,为最终的和平而战。C校一直是作为安全基地而建立的,但是抱歉,『不研究危险武器』是个谎言,只不过是掩盖在温和表面下的秘密研究。我很开心得知你喜欢科研,喜欢平静,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当是在为帝国视死如归的科学家们做掩护吧。真诚地为帝国祝福。


……对不起。


就算是出自好意,也必须道歉,一点可乘之机也忍不住心动,自私而荒谬地欺骗你的我是如此卑劣。


如若得胜,望还能再见到你。那时候你说愿意和我一起走,不胜感激,没办法履行约定,真的非常遗憾。我一直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奔赴战场,遇到学姐以后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总有人要承受痛苦,我没有办法,只好期盼这其中没有你。如若战死沙场,是不是可以算作洗刷自己过往的罪孽呢?不了,还是不必自欺欺人了,我死之前,或是之后,恐怕都是永远洗不掉的。


(但是前一句是骗你的啦,英梨梨一定会好好地,很努力地活下来,去见学姐你的。一定。)


祝一切都好。』


11


『那如果我说,我对生物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呢?』


12


层层密云聚拢,在夜里愈发阴沉。露水滴落荒草丛,缓慢沾湿少女的一双黑色短靴,微弱的喘息在一片寂静里格外清晰。


英梨梨刚打了场硬仗,借着密林的掩护得以停下来恢复体力,无意识地碰了下手心,一片黏腻潮湿,战斗服也近乎湿透,被夜风一吹,冰凉到女孩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像回到三年前的校园,打输了的自己跳出战斗舱,浑身湿漉漉的。但是今夜,就在此刻,不管是谁,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已是强弩之末的自己击溃。


非常抱歉……被训练成绩蒙蔽了双眼,以为自己不会有问题呢。还是很容易被绞杀啊,孤立无援的时刻。


英梨梨在没有星光的、荒芜而寒冷的、大雨将至的、这样的晚上,忽然听到有人微笑着,温柔地,喊了她的名字,仿佛死神的呼唤。


女孩子僵硬地回过头去,第一反应依然是想要逃跑。对方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过来,轻快、带着促狭的笑意、嘲讽而清冷。


『我毕业了。』她说,『可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呢,英梨梨。遇到敌人想要逃跑,可没有优胜的希望喔。』


这些天来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从来未敢后退过一步的泽村英梨梨,什么都没有辩解,她站在那里,闭上眼睛,等待着迎接所有的质问、埋怨、愤怒,和一个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吻,在暴风雨来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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